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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1章 七旬阿婆脅下瘡，一劑脾方解千愁（第1頁）

岐仁堂夜話：七旬阿婆脅下瘡，一劑脾方解千愁——岐大夫妙用古方調(diào)現(xiàn)代都市病

一、霓虹燈下的老火靚湯

申城市井的暮色總帶著股黏膩的暖。岐仁堂的銅葫蘆幌子在路燈下晃著微光，藥香混著隔壁茶餐廳的菠蘿油味，倒也成了這片老街區(qū)獨特的氣息。晚上七點，正要關(guān)店門的岐大夫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叫住。

“岐大夫，您可千萬別關(guān)門！我媽她……她又疼得直打滾了！”沖進店的是拎著名牌包的林女士，高跟鞋在青磚地上敲出慌亂的鼓點。她身后跟著的老太太裹著真絲披肩，眉頭緊鎖，右手總不自覺地按著左脅下，額角沁著細汗。

“林阿姨，上次不是說大便順了嗎？怎么又不舒服了？”岐大夫扶著老太太在紅木診床上坐下，指尖先搭在她腕脈上。脈象沉滑，重按無力，舌苔白膩得像鋪了層水滑的豬油。

“順是順了呀！”林女士把名牌包往桌上一放，嘆了口氣，“您說老年人便秘傷脾胃，我就聽您的話停了那些瀉藥?？晌覌尶傉f肚子脹，我想著得補補，就托人從香港帶了上等的燕窩，每天早上燉了加鮮牛乳，怕營養(yǎng)不夠，還特意加了勺阿膠膏。您別說，吃了半個月，大便真跟年輕時一樣順溜，我還挺得意呢……”

老太太插了句，聲音帶著疼后的沙?。骸熬褪菑纳现荛_始，左脅下這兒先是發(fā)脹，后來就鼓起個包，摸上去又硬又燙，晚上疼得睡不著。小林非說是什么‘脂肪瘤’，要帶我去醫(yī)院切片，我怕動刀子，想著先找您看看?！?/p>

岐大夫沒接話，掀開老太太左脅下的衣服。只見皮膚表面微紅，觸之有雞蛋大小的硬結(jié)，皮溫略高，按壓時老太太疼得倒吸涼氣。他又問：“最近胃口怎么樣？喝水多嗎？小便顏色深不深？”

“胃口時好時壞，看見油膩的就想吐。水喝得不少，可小便總是又少又黃?！崩咸f完，自己也嘀咕，“怪了，以前吃燕窩牛乳，人看著滋潤，怎么反而添了這毛病？”

岐大夫走到藥柜前，指尖劃過“陳皮”“茯苓”的標(biāo)簽，忽然問：“林阿姨，您還記得去歲冬至，我給您開的膏方嗎？當(dāng)時就說您脾濕重，忌用滋膩之品。怎么今年反而用起燕窩牛乳加阿膠了？”

林女士臉一紅：“這不看廣告說‘一勺阿膠十碗湯’嘛，想著我媽七十多了，得補補精血。再說現(xiàn)在誰家老人不講究保養(yǎng)？隔壁張阿姨天天喝破壁靈芝孢子粉，李叔吃著海參肽，我媽要不吃點好的，怕被比下去……”

窗外的霓虹燈映在藥柜的玻璃上，把“脾胃為后天之本”的匾額照得忽明忽暗。岐大夫搖搖頭，從書架上抽出本線裝書，封面寫著《丹溪心法》：“您瞧，六百年前的朱丹溪先生就遇見過一模一樣的事。他母親七十歲時大便干結(jié)，他用新牛乳、豬脂和糜粥調(diào)養(yǎng)，起初大便通暢，卻因長期滋膩，次年夏天脅下生瘡，痛苦不堪。”

二、脾土壅滯生痰飲：岐大夫拆解現(xiàn)代“富貴病”

“牛乳、燕窩、阿膠，這些東西好比什么？”岐大夫合上書，給老太太倒了杯溫?zé)岬年惼に?，“好比往潮濕的土地上澆黃油。您看這梅雨季，院子里的泥地本就濕滑，再潑上油脂，是不是又黏又堵？”

林女士愣住了：“可這些都是補品??！電視里說老年人陰虛，要滋陰潤燥……”

“此陰虛非彼陰虛。”岐大夫取過紙筆，畫了個簡易的脾胃運化圖，“《黃帝內(nèi)經(jīng)》講‘飲入于胃，游溢精氣，上輸于脾，脾氣散精，上歸于肺’。老年人脾胃功能本就像用久的磨盤，運化力弱。燕窩阿膠雖能補陰，卻屬‘陰柔之品’，就像濕重的黏土，堆在磨盤里只會越磨越堵。您母親脈沉滑、舌苔膩、小便短少，正是脾失健運，水濕內(nèi)停，聚而成痰飲的表現(xiàn)?！?/p>

他指著老太太脅下的硬結(jié)：“這里是足少陽膽經(jīng)的循行部位?！督饏T要略》說‘飲后水流在脅下，咳唾引痛，謂之懸飲’。您長期用滋膩之品，脾土壅滯，痰飲內(nèi)生，阻滯少陽經(jīng)氣，郁而化熱，所以結(jié)成這痛瘡。這不是什么‘脂肪瘤’，而是中醫(yī)說的‘痰核’，根源在脾胃不運?！?/p>

老太太抿了口陳皮水，眉頭舒展些：“怪不得我總覺得嗓子里有痰，早上起來口苦得很。以前年輕時候，吃再多紅燒肉也沒事，現(xiàn)在喝口牛奶都覺得堵心?！?/p>

“這就是《脾胃論》里講的‘年老之人，脾胃虛衰’?！贬蠓蛘酒鹕?，在藥柜間穿梭，“現(xiàn)代人保養(yǎng)常犯兩個錯：要么像您這樣，不分體質(zhì)瞎補，以為貴的就是好的；要么學(xué)年輕人吃沙拉輕斷食，以為清淡就是養(yǎng)生。卻忘了《黃帝內(nèi)經(jīng)》‘五谷為養(yǎng)，五果為助’的根本?！?/p>

他抓起一把白術(shù)，放在林女士手心：“您看這白術(shù)，色黃入脾，性溫而燥，就像給潮濕的磨盤生起一盆小火。再配人參，不是大補元氣，而是取其‘甘溫除熱’之意，助脾土運化。朱丹溪當(dāng)年給母親調(diào)治，就是以人參、白術(shù)為君，佐以陳皮、茯苓理氣化痰，牛膝、白芍引血下行?！?/p>

林女士捏著白術(shù)，聞著那股清苦的藥香：“可我媽這瘡疼得厲害，要不要先涂點什么藥膏？”

“急則治標(biāo)，緩則治本?！贬蠓蜾侀_宣紙寫方，“先開三劑藥內(nèi)服，以人參、白術(shù)各三錢健脾益氣，陳皮二錢理氣化痰，茯苓四錢淡滲利濕，再加三錢生甘草調(diào)和諸藥。另外用芒硝、大黃各等分，醋調(diào)外敷脅下，取其‘釜底抽薪’之意，先解局部郁熱?！?/p>